高考前夕，怀化市第三中学高三学生正在认真复习

今天夜里，难得悠闲清净，我窝在沙发上，记下高三这个学期发生在我身边的一些小事，因为这些小事给我鼓励，令我感动。

我是一个快要退休的人，教了大半辈子的书，没有当过班主任，而且怕教高三。没当班主任是作为老师最大的憾事，教书育人的生涯缺了一大块。恰如我的一个同学所说，当老师没当班主任就像女人一辈子没结过婚。我承认这个比喻非常形象。我怕教高三，是因为我长期失眠，而且肠胃很不好，承受不了高三工作的重压。在以往的工作中，我会时不时跟同事们诉苦诉累，但在这一届高三，在生活压力和工作负荷都超前巨大的情况下，我竟然没有诉一声苦，喊一声累。我自己也感到奇怪。我还是那个我，一个快要退休的半老头子，过得艰苦，有时发发牢骚。今年，这不像我。

年级组有位历史老师，任教天龙班和专业班，另外还兼着培优班的辅导。每天早读课加午自习加第九节辅导，我初步估算，他一周的课时是32节，这还没算上晚自习辅导和备课组长的工作量。有一天，他上午上了三节课，下午又连续上了四节课，回到办公室，他满脸倦态，跌坐在座椅上，大概过了几分钟，才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，点着了，一边吸一边自语“嗨，歇口气”。

有位物理老师，腰椎间盘突出压迫坐骨神经以致不能正常行走。身上有多疼痛，只有他自己知道。四月的天气乍暖还寒，他却经常满头大汗。每当他翘着屁股艰难挪动着去上课的时候，我们就打趣他：“唐老师干劲越来越大，都翘起屁股上课了。”医生强烈要求他卧床治疗，但他拒绝了，只是利用中午的一个小时去做理疗，一直坚持到高三的最后一课。

还有一位教化学的女老师，他的老父亲中风瘫痪在医院治疗，作为班主任，她每天清早赶到学校，安排好班上的工作后，一阵风似的跑菜市场，跑家里，跑医院，没见她片刻歇憩。一个娇弱女子，肩负着如此重大的工作生活压力，我在心里暗暗钦佩。有一天，上完一节课后她回到办公室，幽幽地说了一句“我快要倒下了”，但第二节课铃声一响，她又激情满怀地站在讲台。

有位教语文的班主任老师，在我眼里，他一直是个不温不火的人，很少说工作以外的话。有一天第九节课后，他召集我们任课老师开一个小会，专门研讨临界生培养问题，会后聊了几句工作外的事，这时我才知道，他的爱人得了癌症，正在住院治疗。但他放不下教学和班级管理工作，不能陪伴在爱人的身边。我很感动，几乎落泪。从此，在我的心里，他不再是那个“不温不火”的人，而是一个无比温文尔雅的人。

我记下的这些平凡的人，平凡的事，每天都在我身边发生着，一天一天，一年一年，周而复始。这些事，一点也不轰轰烈烈，一点也不气壮山河。但对我来说，却无比真实，令我感动。今夜清净，颇感无聊，心有所思，是以记之。

作者系怀化三中教师张克忠